日本「貓島」毒殺事件：從貓咪熱潮到動物福利的人貓共存社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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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年，宮城縣知名「貓島」田代島上，在311大地震殘骸前的貓。 圖／美聯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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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如果『貓島』上的貓都消失了……」日本北九州一座以「貓島」聞名的離島村落，從去年發現大量貓咪誤食毒餌死亡，事件在今年6月5日警方將投毒兇嫌移送法辦。該名嫌犯現年80多歲，雖然聲稱是「想要毒殺烏鴉、不是貓咪」，但根據調查，從2017年到2019年間，犯人放置了大量塗有毒物的魚肉餌食，以至於島上原本90多隻的貓咪，急遽減少到剩下30多隻。
爲什麼要毒害貓咪？移送的新聞報導之後，引發許多日本網友的議論和譴責。這些生活在北九州貓島上的貓咪們，並不是毫無管理的野貓，而是有動保團體TNR、由社區地方共同維護「人貓共存」的生活型態。不過，在日本擁有「貓島」別號的，其實還有好幾座島嶼——這些島爲何變成喵星人的樂園？從平成「貓熱潮」以來，在人貓共存的理念之下，又對地方居民的生活、經濟帶來什麼影響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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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毒殺事件所掀起的討論，也有人擔心這種虐待動物的行爲，連結到反社會、暴力殺傷事件的犯罪聯想。無論是1997年的「少年A事件」、還是2014年的長崎女高中生命案，兇手都有虐殺小貓的前例，而成爲犯罪心理學觀察的外顯行爲之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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▌北九州貓島毒殺事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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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本去年發生了受到社會關注的「貓島毒殺事件」——島上約2／3的貓只因誤食毒餌死亡——經福岡縣警方大半年以來的調查，循線逮捕了一名住在當地、年齡80多歲的犯人，並於今年6月5日依動物保護法令將其移送法辦。
這座位於日本福岡縣北九州的馬島（島名，但並不是有很多馬），人口僅約30人，卻有90幾隻貓在島上與人共居，是有名的「貓島」之一。自2014年開始，大部分貓只在動保團體的協助下完成絕育手術，島上的貓也已成爲「地域貓」，由地方民衆共同放養照顧，有其固定的安排與管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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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在2019年，卻有報導指出，島上出現大量貓只死亡、數量銳減至30幾隻的「毒殺事件」。當地的貓呈現口吐白沫等不自然的死亡狀態，並發現有魚片遭人投放有毒物質，因此警方針對這起事件展開一系列追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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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在調查過程，遭逮捕的犯人解釋犯罪動機，是針對威脅島上的烏鴉，並非針對貓，但就算其言爲真，無論下毒殺害貓或烏鴉，虐待動物的行徑仍引發輿論強力的批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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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／路透社
▌平成貓熱潮
平成以來，日本纔開始有大量飼養寵物的風潮，根據東京大學研究，飼養寵物的人數增加，與日本「高齡化」的趨勢有關。隨着老年人在社會中比例增加，年紀增長後的人際關係疏離，也使得飼養寵物的數據因而提升。且受到大衆文化影響，許多以貓狗爲主角的電影，也在社會中掀起特定種類的購買、領養流行。
民衆在寵物身上花費也逐年不斷提升，從每月7,000日圓，提升至每月超過1萬日圓，消費的領域從寵物飼料、美容、健康管理以及老後照護等，甚至因社羣平臺興起，以寵物爲主題的帳號，或是貓狗成爲網路明星等現象也開始蓬勃出現。
其中，從2010年代開始出現一專有名詞「平成貓熱潮」（平成貓ブーム），來形容日本自1989年以來，快速崛起的養貓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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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爲貓島之一的青島，島上的人貓互動。 圖／路透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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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爲都市化、人類在城市的生活型態等環境因素影響，寵物貓的數量在近年已超越寵物犬，出現了飼養貓狗寵物的黃金交叉。截至2019令和元年，根據日本寵物食品協會調查，全國寵物貓共有977萬8,000多隻，狗則是有879萬7,000多隻。在貓熱潮崛起之下，不僅出現專屬貓的節日——例如2月22日的「貓之日」——甚至也出現「貓經濟學」（ネコノミクス）。
像是在2007年和歌山鐵道貴志站僱用的「貓站長」小玉（たま），就是一著名例子。爲了地方觀光宣傳，官方爲小玉穿戴正式服飾、經過正式聘用，在車站開始「工作」，並且提供貓食作爲薪水。當時在媒體爭相報導、成爲熱門話題後，吸引各地民衆前來觀光消費，其連帶影響周邊產業的經濟效益，也爲當地創造11億日圓的可觀收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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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「貓經濟學」爲地方發展、創生帶來了新的方向，也讓日本興起養貓熱潮，並且部分離島出現「貓島觀光」，卻隨之出現不少社會問題與衝突。
圖爲江戶時代末知名的浮世繪師歌川國芳，其透過豐富的想像，創作出多幅將貓擬人化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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圖爲日本廣島的貓。 圖／美聯社
▌貓島觀光興起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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事實上，在日本有許多知名的「貓島」，除了發生毒殺事件的北九州馬島以外，愛媛縣青島、瀨戶內海區域的男木島，以及在宮城縣因爲「貓神社」而聞名的田代島等等，都因島上的貓只數量衆多，進而發展出相關的消費文化、觀光產業，吸引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前來造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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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，貓島上爲何會有這麼多貓？有些因早期尚未接受動保團體的絕育手術而在島上繁殖，或是部分飼主將其寵物貓帶到離島上棄養，以及在地居民本來就在社區、港口周邊放養；種種原因也讓部分貓島上出現「貓比人多」的特殊現象。
雖然貓島吸引了許多旅客前來觀光、消費，提升當地的經濟收入，但是從無人管理的野貓變成「地域貓」的過程，需要地方人士、NGO組職來協助推動，着手解決流浪貓在野外出現過度繁殖、疾病感染等問題，也希望能減少動物因爲被棄養而安樂死的數量。
之中推動野貓「地域化」的手段，包含固定追蹤貓的動向，併爲出現在當地的貓進行絕育手術，但因手術費用從5,000至3萬日圓不等，也讓部分居民對是否需爲此支付費用出現疑義，因此有些NGO團體便主動爲「貓島」上的貓——像是瀨戶內海男木島——提供免費TNR手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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貓在青島的港口邊，圍繞在下船居民、遊客附近。 圖／法新社
雖然在地域化之後，島上會有特定的團體負責管理，確認貓的飼料供給、安全狀況，但並非所有島民都喜歡貓，或是樂見島上因爲貓而活絡的觀光。像是男木島年紀較長的居民在受訪中便提到，不只是貓本身有時會破壞漁網以及農作物等，隨着觀光客越來越多，有些人並不清楚貓的飲食禁忌，在任意餵食下，貓誤食危害身體食物的機會變高；也會有觀光客爲了拍照，闖入私人區域打擾了居民生活。
在「貓島毒殺事件」發生後，也出現部分輿論質疑，犯人是否爲厭貓人士，又或者具有暴力、殺人傾向？因爲日本在近年，寵物飼養數量提升同時，虐待動物的通報也年年上漲，網路上不時會出現虐貓、虐狗影像。並且也曾有像是1997年的「少年A事件」等幾樁殺人案件，都是兇手在犯案前，就曾有虐殺貓與動物的行爲。因此這次大量殺害貓只的殘忍行徑，也引發民衆反射性的聯想與擔心。
近期雖因爲武漢肺炎疫情影響，大幅減少了貓島上的觀光人潮，但這些「地域貓」的生活仍受到地方人士、NGO團體的管理與照顧，暫且無虞。但另一方面來看，許多扮演着中途之家角色的貓咖啡廳，卻也因爲疫情打擊，收入頓時銳減，照顧貓咪的經費來源也因此困窘。隨着貓咪大量「融入」人類當代社會，要如何與之和平共處？達成環境與生態的平衡？又要怎麼往更好的「動物福利」社會邁進？也是這次一系列事件，帶來的深刻討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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青島街道上的貓腳印。 圖／路透社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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